杨凌有没有未来

陕光灯 2018-11-19 12:04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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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杨凌旧貌 图/杨凌示范区档案馆 1 我今年29岁,这个数字或许还无法支持我可以评论故乡。 我在杨凌生活了19年,第20年,前往一千二百三十四公里外的天津。 在2017年11月前,我离杨凌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一千公里以上:在天津塘沽某证券公司看A股曲线变化,在北京望京跟韩国人打篮球,去长春出差排名前列天丢

▲杨凌旧貌  图/杨凌示范区档案馆

1

我今年29岁,这个数字或许还无法支持我可以评论故乡。

我在杨凌生活了19年,第20年,前往一千二百三十四公里外的天津。

在2017年11月前,我离杨凌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一千公里以上:在天津塘沽某证券公司看A股曲线变化,在北京望京跟韩国人打篮球,去长春出差排名前列天丢了前女友送的手链。

但无论多远,春节前,杨凌的磁性力开始大幅增强,我这个人形钢铁,一定会被物理作用吸回至家,并穿过乡间尘土飞扬的小道,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时隐时现的哭泣中,摸索到杂草丛生的坟前,给天上的亲人汇报一年的工作和生活,接下来则是马不停蹄的走亲访友,听着父亲用我不熟悉的西府乡音唠着家常,还要时不时地回答“听懂没”这类戏谑的提问。

▲杨凌的后稷雕塑象征着中国农耕文明  图/华商网

大部分亲戚已搬至城里,但依然保持着农人的习惯:邻人将垃圾倒在家门口的行道树花坛里,中学生搂着自己的小女朋友,老人们肆无忌惮地把痰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水泥地上……

的确,这样的风俗甚至陋俗保持着我与家乡若有若无的联系。让我不会成为一个短暂停留在家乡的异乡人。

2

1996年夏天,父亲蹬自行车去杨凌康乐市场,买了一盘齐秦《冬雨》的磁带和一台双卡录音机,一回来插上电,播放的排名前列首歌就是《外面的世界》。

外面的世界很精彩。

可从实际行动来看,除了我,我们家没有人认同这句话:我妈出生在西农,成长在西农,人生半径不过3公里,我爸算外来户,出生在岐山,高考考到了西农,然后跋涉45公里同化到了我妈的半径中,我大舅和二舅出生在杨凌,后来分别去了咸阳七厂和兴平兴化。

▲1985年的西农大门  图/西农档案馆

当然,这很大程度上并非出于自愿,而是条件所迫。但不管怎样,以杨凌为中心的100公里内,几乎囊括了我家所有族系——排名前列个转折首先发生在我小姑身上,她考到了石家庄,后来去了北京,成了一个扬眉吐气的北京人。

这里面有一个重点:杨凌和西农。

▲筹建西北专门教育委员会成员合影  图/西农档案馆

1934年,于右任,张继,杨虎城等“筹建建设西北专门教育委员会”委员在杨陵镇北塬凤岗上,盖了一座形似炮楼的七层教学楼,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成立了。耕地面积占全国8.5%,但粮食严重拮据的西北,有了自己的农业高等学府。

▲刚建成的的西农七层(3号)教学楼  图/西农档案馆

而此时的杨凌叫杨陵镇,只是武功县下辖的一个偏远小镇,偏远到连一条像样的土路都没有,架子车只能在田埂上谨慎穿行,曾有当年学生感叹:目及之处,无尽荒凉。

没过多久,西农为了方便师生出行,建造了杨陵镇排名前列条大路,时至今日,还是有许多老杨凌人认为,杨凌只有一条可以称之为热闹的街道:西农路。

▲60年代的西农路  图/西农档案馆

有人说,没有西农就没有杨凌的今天,有人说,西农占用了杨凌绝大部分资源,还拉高了本地消费。

这样的争论现在来看,更像是妯娌之前的小争吵,因为自从西农路有的那一天起,杨凌和西农早已血脉相融,荣辱共生。

▲2000年西农路  图/西农档案馆

西农路北接西农北校区,南至陇海铁路立交桥,约2公里长,呈坡状,过去没有汽车的时候,去一趟北校区,父母会告诉你,一定要在家把饭吃瓷实,很可能你到了也就饿了;

西农路不宽,甚至街道边两层的门面房,都能让它显得局促,更别说2米就一棵的大白杨还要占一些地方;

西农路有两个十字路口,原先,在排名前列个路口那,有一条渭惠渠从桥下横穿西农路,说是渠,其实是一条垃圾淤积的河流,而桥头则常年是小摊贩的领地,他们推着形式各样的三轮车,一手掌控煤气,一手制作天南地北的小吃,两眼还时不时盯着钱盒,难度不小,味道不错。

▲2004年西农路一角  图/杨凌示范区档案馆

06年左右,西农路出现了可喜的变化,有了大量超市和网吧,甚至还有了时兴的奶茶店和黑暗料理,小摊贩也被收拢到了美食城里,渭惠渠也成了暗渠。杨凌人再也不用成建制的,去西安购买日用百货。

▲2007年后的西农路  图/网络

▲今年整治后的西农路(两边60余年的杨树已不见踪影)  图/作者拍摄

你有你的王府井,他有他的外滩,我有我的西农路,不一样的繁华,一样的份量。

3

四年前,我可没这么爱杨凌。

自从在北京工作后,由于巨大的物质差异,我一度对杨凌产生过排斥,一年后我打消掉了,因为杨凌的转变竟比预想要快,让心怀龃龉的我不得不刮目相看。

▲1997年杨凌示范区成立  图/杨凌示范区档案馆

近几年,杨凌的面貌发生着巨大的变化。干净整洁的超市里,卖着与北京相同品牌的年货;洒水车在渭惠路,神农路,五湖路等这些跟西农路一样宽的街道上行驶;各类活动后留下的满地狼藉也会在第二天的清晨被清洁工扫进簸箕。医院可以网上挂号,电影院里也可以观看到时新的电影。

▲今日杨凌  图/网络

而另一方面,同为工薪阶层,我的父母也不禁慨叹杨凌的工资“上涨的快赶上西农了”:三楼曾叔叔一家在杨凌农业合作创业的浪潮中,与别人合伙投资苗圃,每年可赚四万元外快;马伯伯家儿子,在一家杨凌“独角兽”企业工作,其福利待遇,远超一般二线城市;早期常往返于陕豫两地跑客运的章哥,也在杨凌发展经济的浪潮中,拿出积蓄成立了一家租车公司,直到大年初一,他还没拉完客户。

不知是否因发展而不可避免的,是家乡味的淡去。杨凌上演着前几年其他城市同样的遭遇:每天道路也出现了早高峰,晚高峰;看病难,上学难,就业难成了饭后话题;房价的上涨让社会割裂出许多阶级;由于雾霾,杨凌甚至也出现限号。

没有人规定家乡一定是恬静,但被吵杂听伤的我们,自然还是会本能的去寻找质朴的家乡。

父亲的老家是岐山,那就再往西走。

开着车在修成不久的水泥路上行驶1小时,终于来到了父亲生长的岐山县八亩沟村:贴满瓷砖的清一色低矮平房、沿街店铺摆在路面上卖的鲜艳包装的各色物资、溅满泥点但外壳崭新的摩托车,当年令我崩溃的“乡村审美”,此时都充满了一种原始的张力和韧性。

▲岐山老家的街道  图/作者拍摄

我父亲认识的,除了老一辈,多是平时外出谋生的亲戚们,雷打不动的“走亲戚”文化让难得一见的他们相聚一堂。喧闹的酒桌上,侃侃而谈者常常是小有成就者,而赔了钱、欠了债、经历不顺的人往往只是长叹一声,不愿把这些心酸拿到酒桌上分享。在面红耳赤的劝酒与此起彼伏的“财源广进”声中,我竟然得到了某些慰藉。

然而其乐融融下也掩藏着无奈。坐在新造的屋子门口,一位村子里的爷爷告诉我村子里的土地缺少壮劳力,大都已经荒废,遍布杂草;在县城中学担任历史老师的叔叔吐露,许多留守儿童读完初中就随父母外出打工,根本留不了多少生源……

当晚上开车返回杨凌时,所有的车辆都开着远光灯,有进有出,缓慢地行驶在没有路灯的道路上,有趣的是,此时杨凌的家乡味也浓厚了起来。

后来我想了,就在岐山的父老乡亲们推杯换盏之际,杨凌的朋友们纷纷假日外出旅游。其中占很大比例的目的地是周边打着“原生态”标签的乡野村落,草长莺飞、牧歌千里的“田园风光”掩盖了曾经破落不堪的“泥土味儿”,新兴城市了找到过去,田野乡村看见了未来。于是,排名前列故乡和第二故乡产生了一种和解和互通。

4

寻找质朴,不妨碍渴望变化。

我深知,在这个正经历巨大转型的国家,追求物质,追求经济,一点儿都不需要避讳。在陕西,就连西安,还有许多急需发展的地方,而在这里生活的人们,他们首先要考虑的仍是如何像沿海省份那样富裕。我支持这样的变化,只是希望这样的变化带着家乡的独有,而不是千篇一律的疯长。

▲杨凌农高会  

大西安有“北跨、南控、西进、东拓、中优”五大策略,其中西进指的是重点发展西咸新区、咸阳城区及杨凌区三大核心区域,可这几年,在西进策略中,只有西咸新区一家独领风骚,老牌示范区杨凌却沉默寡言呢?

就是杨凌曾经的疯长,导致话语权的嘶哑。

97年设示范区,随后,杨凌便进入了20多年的“量变”慢车道中,由于高新农业投资周期长,回报风险大,就算出成果,还得有市场检验期,所以很难在短时间助力GDP。

看到别的高新区建厂的建厂,招商的招商,杨凌也忍不住了,03年开始,杨凌也大规模无甄别的招商圈地,GDP短期是上去了,可是由于与自己特色不符,再加上部分资本只是恶意圈地做再抵押,根本不会为杨凌建设一砖一木。那段时间,杨凌郊区到处都是被围起来的荒地。就业率,工资水平,居民幸福度依然原地踏步。

最要命的是,杨凌手里的两张王牌:“省部共建”和“区校融合发展”。这种天生自带的政策偏爱逐渐被其他农业高新区分宠,据媒体统计,全国已有4个国家农业高新产业示范区、246个国家农业科技园区,杨凌已不再少有。

2017年来,杨凌开始回归农业,回归初心,选择继续去啃“农业科技资源转化为成熟产业商机”这块硬骨头。

所以2018年的杨凌出现了这些新鲜事:农业科技成果可成为高科技服务;出现一批来自天南地北的“互联网+农业”全信息平台的农业信息化专家;杨凌农民也不再安土重迁,纷纷出省学经验;西农的高校研究生开始成为职业农民,保证农业产业链端口“对准”资本需求。

▲杨凌种子产业园  

当然,从顶层设计到具体政策见效,杨凌还需走一段“练兵”的征途,但最起码,我看到了解决杨凌发展问题的“独门方案”。

2016年,陕西省流动人口规模约576万人,占常住人口的15.11%,仍处高位,我想,在这576万人中,有背井离乡的悲情,但更多的是流动带来的希望。旧的生态必将被打破,而新的力量又会向外生长,凝聚联结。或许只有参与家乡的变革,才是对家乡最深沉的眷恋。

我期待着有序,独特的改变,无论是杨凌,还是外面的世界。

作者:拜水

陕光灯(shaanlight)出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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